[導讀]4月26日，中國遠洋董事長魏家福在當天的臨時股東大會上，魏家福對于虧損和沒有實現(xiàn)股東利益最大化“感到很慚愧”。

魏家福之困

掌舵中國遠洋，遭遇兩年巨虧200億之困，自稱對股東“感到很慚愧”

不到一個月之前，在博鰲論壇的一次酒會中，魏家福的一句“黨中央、國務院了解中遠，我就足夠了”傳播廣泛。

進入資本市場20年，盈虧動輒過百億的企業(yè)掌舵者，組織任命的國企領導，中國最大的航運企業(yè)董事長，魏家福在虧損的巨輪中何去何從？

新京報記者 吳敏 北京報道

“經(jīng)過努力但沒做好”

在中國遠洋董事長魏家?？磥恚袊h洋的虧損并非管理層不努力。

4月26日，中國遠洋向母公司出售中遠物流獲得股東大會表決通過。

當天的股東大會上，魏家福說：“2012年中國遠洋公司業(yè)績再次出現(xiàn)了嚴重虧損，經(jīng)營管理層工作雖然經(jīng)過努力，但沒有做好，我們感到很慚愧。”這與他早先在博鰲論壇一次酒會中的表態(tài)形成鮮明對比。當時在酒會上魏家福說：“如果像個別股民罵的那樣壞，我還能跟領導人參加金磚五國會議嗎？”

他說，政府認可中遠集團的可持續(xù)性，公司透明、公開，希望股民不要害怕、擔心。“黨中央、國務院了解中遠，我就足夠了。”最后一句傳播尤其廣泛。

中國遠洋一位高管對新京報記者表示，魏家福說這句話時的情況公司并不知悉，但他認為魏家福講話并不是指向上市公司，而是以中遠集團的身份說出的。

魏家福在博鰲上的言論被財經(jīng)評論家水皮解讀為“委屈”。魏家福認為，中國遠洋的虧損并非管理層不努力。4月26日，魏家福的說法是“經(jīng)營管理層工作雖然經(jīng)過努力，但沒有做好”。

今年年初，他的說法更加直接，“全球航運業(yè)的大勢如此，有人卻單單拿中國遠洋開刀，是居心不良。”

2012年8月，魏家福認為中國遠洋保持了謹慎。他說2007年時中遠三家子公司提出新造126條散貨船計劃，但被正在研究金融危機的管理層砍掉了。他當時在業(yè)績會上說：“如果當時沒有砍掉，今年就沒人坐在這里開會了”。

“魏董事長1993年就帶領公司在新加坡上市，他熟知資本市場和股東利益的重要性。”上述高管稱。

魏家福在26日的臨時股東大會上說，2012年沒有實現(xiàn)他一直以來倡導的上市公司“三個最大化”的目標。“三個最大化”，指的是“經(jīng)營效益最大化、公司價值最大化和股東回報最大化”。

中國遠洋高管稱，魏家福在2005年和2007年兩次上市之后都談到過“三個最大化”。1993年中遠投資在新加坡上市，2007年中國遠洋在A股上市，魏家福在資本市場上的履歷長達20年。

接近中遠的人士評論說，魏家福在博鰲以中遠集團董事長的身份出席論壇，不幸的是其恰好也是上市公司中國遠洋董事長。

錯判時機的抄底

中國遠洋為何連年巨虧？魏家福的話語中或能見到中遠的虧損軌跡。

2009年4月，魏家福在博鰲論壇上對于航運業(yè)低谷有一個說法，他當時說，企業(yè)過冬不外乎下中上三策，消極等待、無所作為的“冬眠”；不明形勢、盲目出擊的“冬泳”；強身健體、伺機出擊的“冬訓”。

這一判斷在2009到2010年魏家福的多次演講中被提到。與之相關的表述，是同一時期他提到的“下午五點鐘的魚”。

魏家福在2012年再次描述了“下午五點鐘的魚”，有人清早去買20元一斤的海魚，也有精明人下午5點去買10元一斤同樣的魚。“最后吃到的是一樣的”，魏家福說。

這與他的反周期思路完全一致，魏家福說，中遠“冬訓”的目的是擇機進行反周期操作，跟蹤研究，爭取買到“下午五點鐘的魚”。

雖然魏家福在2009年一度表示還沒有去買“五點鐘的魚”，但在2008年，中國遠洋實際上就已經(jīng)為這種思路付出了代價。

在2008年高點之后，BDI（波羅的海指數(shù)）一路快速下跌，在跌至3000-4000點區(qū)間時，也就是跌了超過7成的時候，中國遠洋做出了一個導致后來若干年都無法甩掉包袱的決定：抄底。

接近中國遠洋的人士說，當時管理層認為，2003年以來的BDI指數(shù)波動中樞就是3000-4000點左右，長期看這應該是干散貨景氣度的中樞，此時擴張將為未來打下基礎。

資料顯示，租入運力在2008年底達到頂峰，當年末租入船舶233艘，運量2045萬載重噸。

這在中國遠洋2008年的年報中亦有體現(xiàn)。當時中國遠洋判斷，應“把握低成本擴張機遇，波段操作。在市場的蕭條時期加大短期操作的力度，同時及時補充運力，降低持倉成本”。

2011年希臘船東喬治·伊科諾穆稱，他在2008年租給中國遠洋的Cape船日租金為8萬美元。而中國遠洋在年報中提及，2009年Cape船型的市場平均租價下降到4.3萬美元每天，2010年為3.3萬美元每天。

據(jù)《中國儲運》報道，中國遠洋副總經(jīng)理、散貨業(yè)務負責人許遵武說，中國遠洋也在低谷中以1萬美元的價格租過一批Cape和巴拿馬型船。中遠散運將自己的模式描述為“滾動鎖定、波段操作”。

2008年，中國遠洋干散貨船的租金成本為334.6億元，較2007年增長了120.5億元，租金增長了56%，但實際租入運力只增長了7.5%。

BDI指數(shù)最終下探到了600點上方，較高點下跌了94%，在中國遠洋抄底的時間點上又跌去了七成。當時的租約中，部分租約是持續(xù)三年或者五年的，其影響將持續(xù)到2013年。

2013年4月17日，BDI僅報876點。

“問責絕不手軟”

2013年，有聲音要求魏家福對虧損負責；4月26日他本人也表示：“要實行嚴格的經(jīng)濟效益問責制”。

4月26日的臨時股東大會上，魏家福稱：“航運主業(yè)今年必須實現(xiàn)大幅減虧的目標，要實行嚴格的經(jīng)濟效益問責制，對于完不成任務的單位，要追究領導責任，絕不手軟。”

航運行業(yè)并不是一個得到政府扶持或者保護的行業(yè)。

魏家福在2011年底接受《中國黨政干部論壇》采訪時說，1984年之后，中國的鋼鐵、煤炭、化肥等就不再指定中遠運輸了，國內(nèi)外貨主從市場中尋找運輸公司承運，“中遠從計劃經(jīng)濟的懷抱被推向全球航運市場的汪洋大海中”。加入世貿(mào)組織之后，海運完全開放，中遠面臨的競爭進一步加劇。

在完全競爭的市場中，業(yè)績不佳導致高管團隊更換是常見的情況。2011年，因業(yè)績不佳導致股東不滿，馬士基航運啟用索倫斯克替代了柯林出任CEO。當年早些時候，中國遠洋總經(jīng)理由張良更換為現(xiàn)任總經(jīng)理姜立軍，馬澤華出任中遠副董事長，中遠集團總經(jīng)理。

今年，和訊針對投資者的調(diào)查顯示，接受調(diào)查的網(wǎng)民中有90.4%的人認為魏家福對虧損負有責任，認為他不能勝任現(xiàn)有職務。此外亦有證券律師宣稱有意征集投資者投票提出動議。

2011年中國遠洋獲得上交所“2010年度董事會獎”之后，魏家福撰文說，規(guī)范嚴格的董事會制度是公司治理的基礎。中國遠洋的董事會中，包括原羅兵咸會計師事務所合伙人鄺志強、德勤中國前CEO鮑毅、前中國香港立法機關主席范徐麗泰和新加坡航運業(yè)人士張松聲。

在4月26日的臨時股東會上，上述“大牌”獨立董事悉數(shù)出現(xiàn)。

魏家福在大會前的發(fā)言中稱：“我可以負責任地向各位股東和股東代表報告，中國遠洋作為中遠集團資本平臺的重要地位沒有改變，中國遠洋致力于2013年扭虧的決心沒有改變。”

“凡是有利于改善公司的業(yè)績，有利于公司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且維護股東長遠利益的舉措，公司都會積極采納，并經(jīng)規(guī)范的程序審批后，全力推進實施。”他說。